第37节(1 / 2)

鲜红的、滚烫的、令人作呕的血。

劈头盖脸,淋了她一身。

时琉惊声哭着,眼泪汹涌,她再次拨出,又再次捅下去!

“咯、咯咯……”

被生生切断了喉管的姚义满目血红,如厉鬼般死望着时琉。

不知道多久。

不知道多少刀。

不知道多烫的血。

直到最后一丝气息彻底散去,几乎穿叠在一起的三人从桌前跌下,砸进尘土里。

时琉浑身都疼,浑身都是血,喉咙里也全是。

她神色空白,眼神也空茫地慢慢支起身,扒开了压在老狱卒身上的那具尸体,她颤着手指,扶住了老狱卒的手臂。

扶不起来。

老人早就快流干了他的血。

他颤着的手,从满是血的怀里掏出把钥匙:“这样跑,轻快,跑快些……跑远些……别白搬那么多石头了……”

“好,好。”

时琉早已哭尽了泪,心口疼得麻木。

发黑的视线里,她咽下涌到喉咙口的血,艰难地拿住那把解开她脚链的钥匙。

眼前已经黑下的老狱卒笑了,血沫从他口中涌出,染得他牙齿也红,字音模糊:“囡囡……爷爷对不住你,爷爷来找你了……”

老人枯槁的手终是跌落下去。

气息断绝。

到死他都是睁着眼的,只是早已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
时琉颤栗着,替他阖上眼,整理好衣服、凌乱的花白头发。到最后一缕白发拢回,时琉的手已经抖得难以为继。

不是怕,是疼得。

她说谎了。

她跑不了,因为她也要死了。

她没告诉已经看不见了的老狱卒,姚义最后死前的一击,已经碎了她周身筋脉,寸寸如灰。

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。

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,等着死亡来接她。

这样也好。

也好。

如果有彼岸的世界,那里有为她而死的人,她想去见见他们。

如果没有。

那便共赴,这一场再无诀别的长眠。

时琉慢慢松开手,钥匙从她指间滑落,跌进她身下的血泊里。

少女再撑不住破碎的身体,也跌倒下去。

长眠将至,她朝望着她渴盼了许多日夜的,鬼狱门外的世界。

……

天光只余一线。

烛火似的,飘忽不定。

在彻底落入黯淡的良夜前,有道白衣薄影,踏破了她眼底的夜色。

【卷一·尾记】

鬼蜮从不在狱里。

而在人心。

——《卷一:丰州鬼蜮》,完。

魇魔梦境(一)

◎情爱之事,愚蠢至极。◎

“爱是人性的最大弱点。崩山之雪,溃堤之穴。”

——酆都帝·业

时琉独自走在一片孤脊的山脉上。

天地茫茫,雾色难消,脚尖前只有一条寸宽的山脊,山脊两侧,都是向着下方雾海里无尽延伸的绝壁。

毫厘之差,就是粉身碎骨。

时琉心里怕极了。

她想要停下脚步,可她不能,她感觉得到身后愈发浓重的雾气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逐着她——

再迟一步她就会被彻底吞掉。

偏偏这时,时琉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高大的东西架起来——大约是一匹清骏的马,她开始在马背上晃荡,颠簸,那骏马行得极险,每一步都仿佛要将她掀下来,落进两侧无底的雾海深渊里去。

时琉怕得不敢去看两侧。

她只能紧闭住眼,死死抱住骏马的脖,免得被晃跌下去。

直到一道清寒微戾的声音劈开天顶雾海,砸了下来——

“你是想勒死我么?”

“…!”

时琉猝然从梦中惊醒。

她眨了眨发涩的眼。

入目是片葳蕤的密林,约在某片深山。宽厚的绿叶交织成浓重的荫盖,只偶尔几片,漏下一簇灿金耀眼的日光来。

时琉没顾得仔细观察。

在颠簸里,她下意识低头,去看自己抱在身前的“骏马”——

不是马,是人。

剪裁精致的白衣绣着暗金丝线,看不明纹理。

衣袍内,少年脖颈修长,肩线凌厉而宽展。他托负起她,反倒显得她身形单薄又纤细——像只蔫绥着毛的小猫崽儿骑到了鬃毛凌冽的兽王腰背上。

时琉怔了几息,慢慢回忆起来。

…“与我无干。你随意。”…

…“我对蝼蚁的死活不感兴趣。”…

是和那时一样的冷漠声线。

是,封邺。

时琉知道这不是他的真名,他这样的魔,怎么可能会把真名轻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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