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章(1 / 2)
“说不上来,”庄壑掐掐自己的脸颊,说,“是不是你们住在一起的时间很久,模样也渐渐相似了?”
关涯和赫亚对视一眼,两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形似。关涯为此很高兴,赫亚在她看来是大人中品行的标杆,这像是庄壑间接地认可她和赫亚一样成熟可靠。
到了采茶的季节,三人就一同给村里的茶农打下手。庄壑高兴地背着背篓到处跑,关涯笑着说:“你以前就是被赫亚放在篓子里带回家的。”
庄壑毫不在意,把筐里茶叶倒进竹篓里说:“以后我们在路边看见别人不要的小孩,也放在篓里带回来。”
将近正午时,别人家都有负责送饭的人带来午饭,关涯和庄壑却要回到庙里去。关涯婉拒了旁人一同吃饭的邀请,倒空背篓里的茶叶准备叫庄壑一起回家。
庄壑打量背篓一圈,用十分好奇的神情说:“不知道我能不能像以前一样钻进这里面。”
关涯觉得她是异想天开,否决道:“不行的。”
在大家的怂恿和帮助下,庄壑竟然真的钻进去了。她已然不是能在背篓里活动自如的小婴儿,卡在背篓里拔不出来。庄壑提议道:“要不就这样背我回去吧。”
关涯力气不大,叫了好几个人搭把手才把竹篓里的庄壑背起来。那编在一起的竹篓载不动庄壑的重量,没走几步就迸裂开,两个人险些从斜坡上滚下去。
关涯手脚并用勉强撑住身子,挣扎着脱开背带把趴在地上站不起身的庄壑拉起来。庄壑手脚卡在破洞里,像只学会直立行走的乌龟,走路也一脚深一脚浅的。庄壑就这样被她拉着走回家,一路上止不住地笑。
赫亚为着弄坏背篓的事情把两人教训一顿,说这个年纪是大孩子,不能这样随性吵闹。庄壑完全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,关涯也是。和庄壑一起胡闹总是有趣的。
每次和庄壑跑出庙门出去玩的时候都没想着回头,关涯后来才觉得要是自己当时回头了,说不定会看见那个在庄壑来之前只知道坐在前厅里发呆的自己。
以前拘谨寡言的关涯好像找不见了,只有现在跟庄壑一起欢笑的关涯。再到后来,找不到的不止是沉默的关涯,还有肆意笑闹的庄壑。因为庄壑要成为文珠化身,风把神衣吹到她身上,连赫亚也为此称奇。
都怪那个在村里散播谣言的人,庄壑要被割去舌头,赫亚要被做成素槛。素槛将鬼怪挡在门外保护家宅,最好的用料当然是家里的人。赫亚要死了,但她觉得光荣,死后回到文珠身边,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宿。
赫亚安详地死去了,两人都很是难过。天晓得那神衣怎么会跑到庄壑身上。仪式前关涯准备了许多盐,是她托人寻来的偏方,是用来给庄壑涂嘴里的伤口的。
庄壑在她的帮助下穿上那件赫亚也穿过的神衣,关涯在胸前悬着的圆镜里看见自己,关涯哭着说:“为什么不是我当选呢?我当选你就不会被割掉舌头了。”
庄壑抬起宽大的袖子拍拍她:“没事的。”
没事的,没像赫亚那样死去就不算大的损失。关涯将头埋在纸卷里快速念祷,她不想看见庄壑穿神衣的样子,穿上神衣的庄壑还能像以前一样拉着她上山下水吗?割去舌头的庄壑还能像以前一样陪着她念经唱歌吗?成为化身的庄壑还能像以前一样只是她的庄壑吗?
从以后的时光里看,答案似乎是不行了。庄壑不再说话,就像鲜花失去了颜色似的。这并不能减损在关涯心里的地位,她远远地看着庄壑坐在檐下择茶叶,阳光照在她的手上,如同她把阳光捧在手里一样。
熏茶时手上常会沾上气味,关涯抓着茶叶牵住她的手,在庄壑的手上搓几下,两个人就一起染上味道了。
赫亚离开人世后只剩下她们两个,但若是有对方在身边,只有两个人也不算寂寞。关涯侥幸是自己先被赫亚带回来,如果是庄壑,她才不会认真学辨认手势。
“要是不能说话的人是我,你能看懂我的手势吗?”
庄壑怔怔地看着她,下意识张嘴露出烧焦的伤口。她立即闭嘴了,用手势跟关涯说肯定会的。关涯却不信,那黑糊糊的伤痕晃在脑海里无法消却,是谁害了庄壑?
是那阵风,还是文珠?关涯问:“见到文珠了吗?”
庄壑点头。关涯又问:“她跟你说了什么?”
庄壑打手势,说文珠见到她没有说话,她却觉得通体轻盈,像是置身于阳光照耀下的茶山里一样。
关涯看着不会说话的神位,想象不出庄壑和赫亚看见的是怎样的光景。难道是自己没有慧根?踟蹰时庄壑拉住她的手,这是她和赫亚不曾约好的举动,只有庄壑拉住她时才有这个含义。庄壑在问她是不是很高兴。
关涯赶紧笑着点头:“太好了,你能见到文珠。”
约好了是这个意思,但也只能有这个答案。要如何才能下定决心告诉她自己怀疑文珠的存在?庄壑和赫亚都能看见了,为什么只有她对文珠一无所知?
好在坐在庙里等赫亚回来的关涯没有变成坐在庙里等庄壑回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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