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6/考古队(1 / 2)

不知哪里传出的消息,说老校长犯事了,这些兵要把老校长抓走。

抓捕罪名是:校长没安好心,老鼓动娃儿们读书,不种田。

老校长信以为真,吓出一背老汗。

他还没蹿呢,血压先一蹦老高。

砖茶也不喝了,踩着自行车赶去看,一看,松口气。这样大的阵仗,抓他一个老汉实在没必要,触犯天条都没必要。

到中午,老师们正在学校食堂吃饭。

门口忽然出现两张陌生的年轻面孔,是很有精气神的一对男女。

“你们好,打扰了。请问,哪位是杜蘅同志?”

女生开口,很地道的京腔。

亮堂堂的嗓子。

这年头,能这么说话的都是好人民、好群众。

马师傅从窗口把头探出来看热闹,女生面带微笑,对他点头。

杜蘅在往面里倒醋。

她坐在最里边的位置,和华红霞对坐,其他老师们一听这口北京腔,不由自主地一个个往后仰,把杜蘅暴露出来。

眼睛指向她。

“杜蘅同志,中午好,可以借一步说话吗?”

这回说话的是男生,舌头是卷的。

能听出是个少数民族。

华红霞最先警惕起来,她陪着杜蘅一起过去。两个年轻男女还是客气的,不介意多一个人旁听,甚至有些腼腆,尤其男生。将手一比,借一步真只借一步。

步子都没敢多迈。

“是这样的,我们是……”

男生先自报家门,说明他们是北京某着名大学的学生,收到县文化馆逐级递交上来的信件,老师很重视,好几天睡不着,放下手头另一个很重要的任务,赶到陈家坝。

他越说脸越红。

到后面有点说不下去。

看一眼杜蘅,挠挠脖子。

说的全是:嗯那个,然后,然后。

女生不断拿眼瞄他,悬着的心总算死了,主动把话接过来。

后者表达明显清楚很多。

她先自我介绍,她姓薛,旁边这位男同学姓兰,大学还是那个大学,但是考古学的,也是全国首开考古专业先河的大学。

他们老师姓薛,名鼐。薛老教授,也许你听说过对不对?

女生特意把恩师名字拆分,表示尊敬。

这次老师到陈家坝,身负文物局局长的使命。我们已经在造纸厂附近搭建起帐篷,老师想请你过去,见面谈谈。

女生总是面带微笑:“我们一会儿坐军马场的马车过去,马车等在校门口了。陈指导员让人把他的黑马拉过来带路,说你见到他的马能安心些。”

华红霞探头往校门看。

两扇生锈斑的大铁门外的确停着陈顺的马,看见黑马在拉套的棕马前头站着,总算放心。

杜蘅在偷偷抽气,背着所有人。

她知道她等到了。

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根针,心口闷闷的,刺刺的。父亲杜仲明在北京教学时,一直缘悭一面的薛教授,竟然是这次的领头人。

她没有立刻答应。

“学校下午还有课,我需要先安排一下学生们的课程。”

薛、兰两位同学都表示理解。

愿意等她。

等到杜蘅交代好一切,三人一起坐上马车。

薛同学坐在中间,马车才开动,她也开动,嘴上说着自己从没坐过马车,都说马车快,还真是快。那匹黑马瞧着真精神啊。

听说你和陈指导员是夫妻,真的吗?薛教授非常亲切,相处久了你就知道啦。

“帐篷那边,估计人有点多哦。”

“你好漂亮。”

“我刚才都不太敢和你说话。”她不好意思笑笑,“你叫我燕妮吧。”

杜蘅静静听着,不时点头,摇头回应。

对着外人,她本就话不多。

她的戒心,城墙高筑。

只是好奇,这位薛同学一股与时代不符的天真烂漫是从哪里来的?

很快她就知道了。

薛同学马上自曝,其实薛鼐教授既是她的老师也是大伯父。杜蘅心想,薛家的孩子,是该无忧无虑。

薛燕妮说自从学校52年开设考古学以来,一直是个不大热门的学科。直到近年才有点起色。主动谈到薛教授手头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任务,对杜蘅眨眼睛。

突然问:“你怎么看待秦始皇?”

好在马车停了。

话也该停掉。

即便不停,杜蘅也不会和一个才见一面的人讨论历史,讨论秦始皇。

她不讨论任何暴露主观思想的东西。

暴露,意味着危险。

兰同学先下马车,扶下薛燕妮,转身还要伸手,发现杜蘅已经从另一边自己跳下去了。

空气中有股熟悉的汽油味。

前方一华里的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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